Embedded Files
我一向是个热衷于自我审查的人。
一是，很多概念我常是无法区分，例如，"洗脑"和"教育"，"自我审查"和"自省"，"文化认同"和"意识形态"。
被社会需要的"洗脑"就是教育吗？
我记得本科时，粗浅的学习辽史和金史。最大的印象便是北方部族不被认同作"中国"和"华夏"。
可"华夏"才有多大。按禹迹九州划分，也不过是青州、兖州、徐州和部分冀州、幽州。要知道，冀州渤海湾就已经是东夷的地盘了。荆州、吴楚之地，晋人和郑人也被叫做蛮。前两天读傣泰、苗瑶的文章，学者也说他们是"中国"西南百越人的移民后裔。
可历史书上，必须是谢玄击败苻坚百万大军，拯救了华夏；北魏的礼仪文化被叫做典型的全盘汉化；南宋南渡后，"中国"领土疆域最小；还有说，崖山之后再无中华。
仔细看历史，刘曜觉得自己才是汉人，称后赵为胡人；鲜卑慕容氏也骂石虎为"蛮胡"，把东晋叫做东吴；石勒在国内更是三令五申，说不能叫自己胡人。云冈、龙门石窟也不是汉人统建的。高欢、宇文泰是鲜卑人。杨坚从小受鲜卑式教育，元配老婆还是鲜卑化匈奴人。李渊是四分之一鲜卑人，李世民他妈算八分之三鲜卑人。耶律俨说党项人是黄帝子嗣。前两天，我还看到一豆瓣日志，说藏人就是被炎黄打跑的蚩尤后人。还有人说李自成是党项族后裔，更别说让你剃头的大清了。
写这些，并不是想论证些什么。恰恰相反，类似的讨论和文字并无任何意义。其无意义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其无意义的存在。不带偏见的看史料，你会发现根本没有汉人。
美国黑人讲究"一滴血"。只要你有一点黑人的混血会被称为黑人。即便奥巴马他妈是白人，他也是黑人。只有"纯种"白人是白人。照这么说，"外种"的血是种污染，我们都是胡人，也都是尼安德特人。
可如果"汉"是个文化概念，那很多汉人也需要好好汉化汉化。因为世上根本没有汉人，只有一代又一代的汉化。
想想，谁现在从小读四书五经？谁还会告太庙、祭厚土？更别说我，七八年都没过过年了。
所以，教育就是洗脑，于是才能汉化。你从小天天被教导，你是个汉人、中国人、华夏人，于是你就是个汉人。你还得有盲目的自信心：龙的民族就是天下第一。甭管你信什么，做什么，说你是中国人，你就得是中国人，这叫做共识。
我身边吃猪肉的回民多了，我看不出来他们哪回民。可高考他们一样的加分。结论只能是，要不洗脑是无用的伪概念，要不教育就是最行之有效的洗脑。
第二，审核也都是苦命人。他们也只是在完成任务，赚钱、生存罢了。更何况，各互联网公司对审核员工只有无尽的压榨和虐待。审核员面对的是无尽的工作、不合理的工时和微薄的时薪。他们没办法修改规则，没办法提要求，没办法罢工。
我也并不反感修改我的文字。我喜欢琢磨自己的文字，删改、整理。这是对自己行为、思想的重组、再造。当然，我更是喜欢版面上的整洁和美感、语句通读下来的雅致和顺畅。自我审查，如此想，也没什么不好。我相信琢磨和反复可以让思想和语言跟成熟。
当然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豆瓣，相比于其他互联网公司，也可谓"仁至义尽"了。
高中时，天天会去浏览豆瓣音乐小站、音乐人。豆瓣也是诸多艺人起家的地方。只可惜，当年最喜欢的那些，像是云母逼，已经被生活打倒了。成年后，豆瓣是我记录阅读、略表心怀的地方。我喜欢这么一个，能让我随便说几句，您们爱听听，不爱听不听的地方。豆瓣的空间可以少点图片、视频。于是就少了点滤镜。对于生活的滤镜，对于你我的滤镜。
可现在，没有互联网公司不被约谈。为了流量和钱而引导群众是罪恶的、被批判的、被政府罚款的。可是，放任群众自由思考，对血腥的资本主义针砭时弊或是对自己心爱的偶像诉诸心肠，也是罪恶的、被批判的、被政府罚款的。
豆瓣去年被约谈不下二十次，罚款超千万，但平台自己有苦于没什么变现能力。
总之，这类事，想来只觉无解。如果我们在其位谋其政，那便是谁也没错。审核员无权为了大开绿灯；平台无法保证用户权利；用户们也是贱，都没有保护自己声音、意见、隐私、数据的意愿。
于是，错的可能只有我：对盈利性企业要求太高，看不惯的事物太多。
与之说这是场我和豆瓣之间的战争，不如说这是场自我心灵的攻坚战，看到底什么时候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，弃瓣而逃；看到底什么时候我无法再为豆瓣辩护，无法再合理化周遭的一切，无法劝说自己接纳现实、再度忍受。
无论我愿不愿意，坚持使用豆瓣还是放弃，都是无奈的。区别在于，我是该无奈地承认现实，还是无奈地放弃幻想。
Page updated
Google Sites
Report abuse